一只小马甲罢了

      六年了。
      我耗在这座郁葱牢笼的时光,漫长到覆盖了我的全部懵懂岁月。
      长到对这里的一草一木,我都了熟于胸。
      然而像如今这般确切意识到它的美丽,上一次却还是很久以前。
      厌倦这样的情绪发酵到顶端根本毋需六年。
      是我好高骛远吗,是我不识好歹吗,就像围城,外面的人想进来,我宁愿死,也不愿意在循规蹈矩一事上屈服。
      这处严丝合缝的禁地,这所密不透风的监狱,它声名远扬,以至于甚至神圣庄严。它曾经赐予我骄傲,又把它全部碾碎。
      后来听闻一句话。十二岁时是神童,十五岁时是天才,二十岁就是普通人。
      我在十六岁的时候因此陷入了恐慌。
      如果我渐渐泯然众人,那才华的流失究竟从何时开始?是郁郁寡欢才导致心如死水,还是心如死水才导致郁郁寡欢?我活得如此沉重压抑。我以为都是它的错。
      而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的错。
      十二岁时我试图自杀,一整年都在试图自杀,就因为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。
      十三岁时我是个演员,我以为我在慢慢变得正常。
      十四岁时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,她对我说同性恋真恶心。
      其实是不是它的错无关紧要。我只要逃离这里、我只要解脱自己、我要回到以前的时光。
      我小时候不觉得自己可怜,也不觉得我是异类。
      直到被打击得面目全非后,才发现曾经的自己只是较同龄人聪颖早慧一点而已,世界是不是总是用这样的手段来玩弄我们?
      我早已不再认同我自己。
      暂时离开这里的时候,我扬眉吐气,踌躇满志,想着要找回曾经的自己,却发现成都也不过是另一所牢笼而已。无论在何处,隐形的牢笼都紧紧跟随着我,让我无法从容、不得安宁。
       ……到底是谁的错呢?
      我喜欢过几个男孩,也爱过几个女孩,他们有的人恨我至极,有的人形同陌路,有的人再也无法长大。
      我自满过,自傲过,自怜过,从未停止掩饰自卑。
      我曾经得到过别人的喜爱,也践踏过别人的心意,当我知道这些已经是在很多年以后。
      我做过龌蹉的事,偶尔也发过善心。
      我最终变成了一个可笑的小丑,没有方向,没有动力,哭不像哭,笑不像笑。我不知道这是谁的错。
      但我有自己如影随形的牢笼,而这座名为学校的牢笼是真实的,物质的,有时限的,不会移动的,具现化的。
      毫不留情地禁锢我,折磨我,训化我,毁灭我,重塑我,才教会我自己给自己生出灵魂上的囚笼来。
      我恨它、我恨它。
      我有个时候又爱它。
      我想过要为它锦上添花、加冕荣耀。但最终我毕竟是做不到。
      我曾经是万里挑一,现在毕竟已经泯然众人。
      无论如何,这些都与它有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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